0.
说起小蓝来,我还是他故事的第一个倾听者。
1.
在和小绿成为死对头前,他们是很合拍的搭档。有人戏谑地说要不是性别相同,小绿迟早要娶了小蓝。女同事间经常会凑在一起面红耳赤地聊着什么,像极了当年的学生一样,小蓝向来不管别人的言语,却在一道墙后被人表白了。
墙是不隔音的,小蓝被小绿抵在墙上时还听到有一声压抑不住的“小蓝和小绿真的好配”,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人很认真的声音,轻极了,“我欣赏你。”
小蓝却轻轻推开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在没有光照到的角落,尘土喧嚣。
小绿看见在小蓝眸子中,有什么东西在消失。
他逐渐感到害怕和迷茫。
2.
没有人能当圣人。小蓝那时候的语气非常轻快,甚至有不易察觉的炫耀。我打字的手一顿,他接着就话锋一转——
我们就成为了最亲密的恋人。
3.
灰羽入职是在一个阳春。那时候他一身戾气还没被磨平,就被迫换上了另一幅皮囊,每天早晨的第一句话必然是诚挚地对前台小姐说,
“亲爱的,你今天又漂亮了。”
那位小姐每天被他撩的不为所动,淡淡地说,“你又迟到了,灰羽。”
“哎呀,这么说可不道德哦白小姐,我可是全勤呢。”
白槿闻言叹了口气,在灰羽老早就打了卡的屏幕上有气无力地一指,挥挥手放他进去了。
有男朋友可真了不起。白槿看着他轻快跳过的背影,愤恨想。
灰羽路过的时候,善于隐匿气息的他很快听见了一声极为细微的喘息。
“哦呦哦呦。”灰羽捂着眼睛轻轻路过了。
“我欣赏你。”他听见,然后是沉默,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沉默。
于是灰羽饶有兴趣地靠在一边的墙背上光明正大地偷听。
那个人可能在思考也可能在被迫继续那个吻,总之就是没有声音。
一只手突然搭在灰羽肩上,灰羽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就放在口袋里的弹簧刀擦过指尖蹦出,直指那人的喉咙,永乐没有大幅度的躲闪,不过一扭头的时间把灰羽的刀打掉,喷雾器对准他的鼻尖。
“我认输。”灰羽笑着做口型。
他们打的悄无声息,但是那两个人还是走了。
于是灰羽不开心地把弹簧刀捡起来,揣在口袋里。
“真无聊。”他叫道。
4.
极光擅长于心理学,某一天和小蓝谈话中问道,“你失恋了?”
小蓝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心理学家啊。小蓝。”极光说。
“明明是犯罪心理学。”小蓝嘟囔。
极光拍拍他的肩膀,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小蓝和小绿吵架了。
5.
按理说吵架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启明第二天带着助手极光去给小蓝原稿的时候发现他一脸的疲惫。
他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的漏洞,就连前一天都是那样笑着和同事们说话。突然间启明就不能把稿件发给小蓝了。
第七开发部失去了一颗星星。
极光坐在他旁边,这是一家装修非常精致的咖啡店。他和极光约会时总是光顾这家店,极光此时并没有要和他谈起小蓝的打算,他也便不准备问。
问什么呢。
小蓝去哪了?
为什么去?
没有意义的。
他很想把极光搂进怀中,他僵硬地伸出手,极光好一会儿才突然抬起头看他,眼中光一点一点亮起来。于是极光也伸出手,两个男人相拥,启明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心中自有爱情,它何不来找上我。
6.
小蓝和小绿是死对头。
他们在敌对公司,敌对领域,敌对感情。
他们互相憎恶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伯伦希尔从新晋的小公司闯入世界五百强,久到他们忘记相厌的理由了。
每次都像是小脾气似的,互相为了避免遇见而汇报行程。为了对方欠下人情而尽心与他的事情。
员工们都说这是调情。
7.
灰羽一直不知道那天表白遂还是未遂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被表白的人是谁。
他只是偶然和小绿碰到,讲起这件事情,笑话一样。
小绿却渐渐不笑了。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便和灰羽一起干笑几声。那天晚上他还记得小蓝忘记付订单尾款了,于是下意识拿起手机为小蓝付钱。
当他放下手机时才迷茫地想,
这不是恋人才会做的事情吗?
我是因为什么……和小蓝分手的呢?
小绿再次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点向一个让他极其讨厌的人。
8.
“嘟——嘟——”很快有人接起电话,小绿有些意外,“喂?怎么是你啊。”那边的声音响亮了,太过响亮了。
小绿听到很大的风声,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才会有的风声。
“你在哪?”
小蓝没有说话。
“小蓝。回答我。”小绿沉了声。
“哎。”很久以后,小蓝说话了,声音清脆,“你叫我名字的声音,”
“可真好听啊!小绿!”
小绿感觉自己的心震颤了一下,几年维持的所有泥浆一样裹在心上的厌恶都瓦解了,露出一片赤诚和血红色的伤口。
9.
小蓝站在楼顶上。
他和我讲故事时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不知为何,泪如雨下。
一个人很快地跑上来,他看见我皱了皱眉,然后在漫天的繁星和脚下的霓虹灯中和小蓝接吻。
10.
我和你走过一趟,才算走过人间。
我最后只能在电脑上敲打出这一句话,我形容不来的故事和我不认识的人,他们在自己的人间里有自己的爱情。
尽管这令人费解,可又有什么关系呢。